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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章 絕情 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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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章 絕情 4

俊臉放大, 不斷靠近,容流微和身上的人對視片刻,搞不明白事情為什麽又發展到這個地步了, 把頭一歪, 臉頰蹭在枕頭上,半是生氣半是無奈道:“喜歡。行了嗎?滿意了嗎?”

慕朝的動作停了下來。

他沒再進行其他的動作, 只是盯著容流微雪白的臉,喃喃道:“師尊說的喜歡,如果是我就好了。”

聞言, 容流微轉過頭來, 沈聲開口:“誰說為師不喜歡你?”

慕朝眼神一亮,然而這眼神光還沒亮多久, 就顫巍巍熄滅了。

因為他聽見容流微語氣淡淡地說:“你是我的徒弟,我喜歡你, 就像喜歡你師兄師姐他們一樣,你明白嗎?”

其實還是有點不一樣的。

對待慕朝,連他本人都清楚自己有多雙標, 但是——再雙標也只是徒弟。

他不可能會喜歡男人。

慕朝臉上血色逐漸褪去, 變得蒼白無比, 他勉強扯出一個笑容,“師尊說的這些, 弟子當然明白。”

明白就好。

容流微松了口氣, 這口氣還沒松完,便覺腰間一緊,慕朝再次摟了過來。灼熱的呼吸噴在自己脖頸, 弄得他脖間皮膚又麻又癢,躲也躲不開, 只能被動承受。

“師尊說像喜歡師兄師姐一樣喜歡我,但是師尊可知,除了我,他們有一個算一個,根本沒法保護好師尊。”

容流微聽得心中直哼哼。

哪有你這麽說師兄師姐的?師兄師姐們沒惹任何人!

見他沒有出聲反駁,慕朝自動當他默認,把懷中細腰摟得更緊,很小聲地道:“師尊,這是我保護你的方式,我不奢望你能理解。”

這一整天又是打架又是覆活又是被強制愛,容流微本就累極,被一個熱乎乎的大東西抱著,暖和得很,幾乎忘了身處何處,迷迷糊糊快要睡著。對方那句低聲絮語自然沒能傳入耳中。

他不輕不重地推了推埋在脖間毛茸茸的腦袋,道:“我要睡了。”

言下之意就是:請你離開。

誰知他還是忽略了慕朝的缺愛和變態程度,眼睜睜看後者聽到這句話之後,翻身坐起,一把掀開錦被。

被子底下赫然擺放著兩個樣式相仿的枕頭——還是情侶款式!

容流微:“……”

怪不得這張床這麽大,原來是張雙人床。

說好的是給他精心布置的呢?敢情是給自己準備的!

容流微臉色變幻莫測,半晌,到底是架不住洶湧而來的困意,躺了下去。接觸到枕頭的一瞬間就把眼睛閉了起來,眼不見心不煩。

他安慰自己:反正也不是沒在一張床上睡過。

他不可避免地想到幾年前在平陽城客棧留宿的那晚經歷,一時心頭感概萬千。

那時候的慕朝還是朵天真爛漫的小白花,連早晨醒來晨那什麽都羞得不敢見他,哪像現在,沒羞沒臊的。

好好的一朵小白花,怎麽就長成霸王花了!

容流微思考著這個問題,慢慢放松下來,連慕朝躺在他的身邊也沒太在意。

有一說一,這房間確實是被精心布置過,身下的被子躺起來舒服極了,連他在沈香小築那條極難制得的天絲被都遜色不少。

昏昏沈沈,容流微被睡意包圍,又困又倦,正待進入黑沈的夢鄉,突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,迷蒙睡意褪得一幹二凈——有人正在扒他的衣服。

此人是誰,想都不用想。

容流微心中警鈴大作,他怎麽忘了,親親抱抱都得到了滿足,那逆徒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!

他又羞又氣,掌心罩了一記靈力,毫不留情地轟了過去!

雖然沒了水韻丹,可吃了日月精華之後,他靈力更盛,似乎離天樞境只有一步之遙,因此這一記攻擊力度不容小覷。

慕朝正面受他一擊,動作一頓,也不吭聲,只是皺皺眉頭,仍然專心致志繼續扯他身上花紋細密的外袍。

容流微快要被氣到冒煙了。

哪怕被暴打也要上,是這個道理嗎?!他怎麽教出來這麽一個徒弟!

掌中不斷蓄力,容流微正準備給這孽徒再來一下,好好甩甩他腦子進的水,便見慕朝擡眸看他一眼,神色莫名有些委屈,道:“師尊睡眠不好,在渡雲宗時,每晚都要沐浴焚香才能安然入睡。穿著這件外袍,如何能睡得好?”

好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涼水,聽到這番話,容流微那點冒煙的怒火一下子被澆熄了,一點煙也冒不出來。

……原來,是在為他著想?

怎麽不早說。

目光下移,容流微往他身下某處淺淺掃了一眼,接著速度極快地收回目光。嗯,確實沒看出什麽見色起意、意圖為非作歹的跡象。

這次還真是錯怪慕朝了。

可轉念一想,要不是慕朝強行把他帶到這裏,美其名曰保護實則軟禁,能發生這種事嗎?!

被打了也活該!

他把身上被扯了一半的外袍脫下,隨手扔下床,只剩一身雪白中衣,聲音冷漠:“你告訴我不就行了,非得親自動手?”

慕朝看起來更委屈了,“師尊剛才已經睡著了,徒兒不忍心打擾,只好自己來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聽起來好生貼心,容流微一時之間竟然無法反駁。他頭疼道:“睡吧,別再說這些了。”

再繼續聊這些睡不睡、脫不脫的話題,他就真的要無地自容了。

得到他的準許,慕朝立刻應了聲“好”,高高興興地枕上他旁邊的枕頭,照例把手伸到他的腰間。

沒了外袍,只隔一層薄薄的中衣,手掌與腰間軟肉的觸碰顯得那麽親密無間,仿佛沒有阻礙。

容流微登時腰窩一麻,瞪他一眼,掩飾般嚴厲道:“不要碰我。”

慕朝卻沒聽話地把手撤下去。

他輕輕擡手,燭臺上的燈火隨之熄滅,“這樣師尊能睡得更舒服一點。”

“師尊,別總是拒絕我。”

黑暗中,青年的眼眸宛如天上點點繁星,細碎地閃著光。

容流微心中驀地一軟。

他強迫著自己硬起心腸,翻過身不再看他。至於腰間上的手……愛咋咋地吧。

見他如此,慕朝便知這是默許的意思,於是得寸進尺,就著背對的姿勢,更深地把人摟進懷裏。

容流微能感受到腰間收緊的動作,但也懶得管了,至少沒箍得他喘不上氣是不是?理他作甚。

他現在只想睡覺。

本以為這一覺會睡得水土不服,卻沒想到竟然意外安穩,一夜無夢,連慕朝什麽時候離開的都沒發覺。容流微一覺醒來,發現偌大一張床上,只剩下他一個人了。

這種感覺,讓他莫名聯想到從前被表妹逼著看過的“霸道總裁愛上我”一系列古早小說。兩個主人公一夜春*宵過後,第二天一早醒來,面對的多半就是現在這種場景。

容流微臉色微微一黑。

他利落地翻身下床,撿起地上的衣服穿好,動作一氣呵成。

因為這間屋子和沈香小築布置相仿,他很快找到洗臉的地方,簡單洗漱過後,對著銅鏡束發。

容流微已經很久沒有看過自己的臉了。

鏡中之人皮膚白皙,五官精致,因為剛剛洗過臉,且力度不小,整張臉泛著淡淡粉紅,眼睛和鼻尖紅得尤其厲害,看上去就好像被誰狠狠欺負過。

容流微面無表情地移開目光,把白玉冠戴在頭上。

銅鏡裏很快出現了第二個人的身影。

這人手裏還端著別的東西,一個雪白的瓷盤,上面擺著各種精致的點心小菜和粥米。結合現在的時間,似乎是早飯。

看見他站在這裏,慕朝也有些驚訝,道:“師尊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,怎麽不多睡一會兒?”

容流微故作冷淡道:“在你這裏,我睡不好。”

這話說得相當不客氣,慕朝聽了也不生氣,把擺放著各種小菜的瓷盤放在案上,微微一笑,道:“師尊既說睡得不好,那弟子昨晚對師尊做那些事的時候,師尊為何一無所知?”

他每說一個字,容流微的心就往下沈一分,越說越沈,直到跌至谷底,臉色僵硬極了,下意識問道:“……你對我,做了什麽事?”

慕朝收起笑容,淡淡地道:“沒什麽,只是幫師尊掖好被角而已,師尊不必擔心。”

“……”

原來是詐。

詐他是不是對昨晚發生的事真的一無所知,如果是真的,那就說明他睡得不錯,“睡得不好”只是氣話。

真是詭計多端!

多說多錯,少說少錯,不說不錯。容流微決定采取不說政策,不再理這逆徒,以免再被他抓到什麽把柄,丟了做師父的面子。當即坐到案邊,埋頭吃起早飯。

粥米瑩白,上面飄著淺綠的蔥花,幾塊深紅的肉絲夾雜其間,清香可口。

容流微忽然有點感概。

死了這麽多年,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飯了,喝了一口,手中的勺子突然頓住。

把他擄來之後,慕朝一直對他游刃有餘,撒潑打滾,無所不能,此刻卻罕見地有些緊張,叫了一聲:“師尊,味道怎麽樣,還可以嗎?”

豈止是可以。

簡直是太可以了。

容流微都快忘了,上次吃到這麽美味可口的飯菜是在什麽時候……不,他記得,是在朝露山的時候。

那時候慕朝還是他乖巧聽話懂事的小徒弟,天天變著花樣做飯,討他歡心。

正因記得,才顯得此情此景格外諷刺。

怎麽就變成現在這樣了。

手中勺子磕到碗壁,碰撞出清脆的回音,泠泠作響。容流微在這樣的聲音裏,不抱希望地發問:“你和我,還能不能回到過去?”

聽到這句話,慕朝的臉色驟然陰郁下來,良久才答道:“回去?事到如今,師尊竟還想著回到過去嗎?”

“師尊離開太久,不知修真界如今天翻地覆。為著一個魔族的身份,人人都把我當作仇人,好似我親手殺了他們父母。這般境況,叫我如何回去?”

他一字一句道:“這些東西,我都不在乎。有人來殺我,我殺回去便是,看看誰更有本事。”

說到此處,慕朝尚算平靜,可接下來話卻讓他語氣激昂,眼底發紅,盯著容流微道:“可是師尊告訴我,你想回到過去。為什麽?難道師尊懷念從前那個一事無成,任人搓圓揉扁,任心愛的人慘死在自己面前的廢物嗎?!”

容流微被他問得有點發懵,自動忽略最後一句“心愛的人”,琢磨起前兩句來。

一事無成,任人搓圓揉扁的廢物……

他說的誰,難不成是十七歲的自己?

不是,有點過分謙虛了吧!

十七歲,探幽境,年少有為,天縱英才,怎麽看都和“廢物”這兩個字沒關系。

至於心愛的人……

第一次被人這麽形容,還是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徒弟,容流微忍不住老臉一紅,垂下目光。

除了臊得難受之外,讓他沈默不語的原因還有一個,那就是他很想告訴對方:是的,他就是喜歡以前那個小白花一樣的小徒弟。這能怪他嗎?

容流微垂著目光,一言不發,突然瞄見一樣極不尋常的事物。

感受到主人的怒氣,慕朝腰間的梟歡瞬間迸發出一股強烈的魔息,黑氣盈滿劍身。

急促的呼吸平覆些許,慕朝順著他的目光移到腰間,伸手壓上劍柄,似自言自語又似威脅道:“老實點。”

下一秒,狂妄的魔息果然收斂幾分。

見狀,容流微心中一片冰涼,開口道:“你……你究竟學了什麽邪術?”

“邪術算不上,一點交換罷了。”

“血月之夜,以血祭劍,可得神器。”慕朝握著劍柄,表情淡然,“不過是用自己的血和月亮交換了一些東西,師尊不必緊張。”

血月,以血祭劍……

容流微閉了閉眼。

原書當中,慕朝便是為了滅世,用自己的血鍛造了逆天法器。盡管目的不同,可在現在的時間線裏,他還是走到了這一步。

“師尊是不是對我很失望。”慕朝輕聲道:“我從來沒有主動害過別人,也不想害人。我做的這一切,只是為了師尊一人。”

容流微搖頭:“為師並非對你失望。”

“我只是對我自己失望。”

他擡頭看著面前身形修長的青年,眼神平靜無波,“讓你走上邪路,是我錯了。”

如果命運是一條既定的軌道,那他這麽多年付出的努力,究竟有什麽意義?

難道一開始殺死在泥漿中被人拳打腳踢的無辜少年,才是正確的選擇?

不該是這樣的。

慕朝的眼神突然變得柔和,他拿起臥在粥碗裏的勺子,舀了一勺熱粥,動作溫柔,親手送到容流微唇邊,“師尊再不吃的話,這粥可就要涼了。這可是弟子起早貪黑做的,師尊不要辜負弟子的一番心意。”

容流微沒有說話,也沒有拒絕,應和著他稍稍張開了嘴,喝下這一勺粥。

這個小小的舉動再一次哄好了慕朝,他像一個容易滿足的孩子,吃到糖便欣喜無比,仔細認真地餵容流微喝完了這碗粥。

碗空了,慕朝把勺子擱進去,問道:“徒兒明天可不可以也來餵師尊喝粥?”

容流微心想,你餵都餵了,何必再來問我,多此一舉。

他思索片刻,道:“明天喝羹湯吧。”

得到他的同意,慕朝的眼睛欣喜的閃著光,“好。”

他把碗筷一一放回瓷盤,好好端了出去,臨走前不忘道:“師尊好好休息,弟子一會兒再來看師尊。”說完退出,帶上了門。

容流微看著他的背影,微微嘆了口氣。

慕朝說讓他好好休息,並不是只讓他待在這間屋子裏,不能出去,更何況對方根本沒有鎖門。

容流微在床上躺了一會兒,覺得無聊,輕輕推開門,打算逛一逛這座只有歷代魔君才能居住的九重塔。

九重塔,顧名思義,共有九層。根據他剛才在窗邊的觀察,他的房間應該是在最高層,塔頂的位置。

誰知這塔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好逛。

慕朝這孩子,原先還是個頗具意趣的小青年,現在仿佛突然失去了審美。

九重塔,除了最頂層為他布置的那間屋子,其餘幾層全部都是一個模樣,黑漆漆、陰森森,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,甚至連個看守的魔族小廝都沒有。

哪裏像是令修真界聞風喪膽的魔君的住所。跟蹲監獄差不多!

因為每層都長一個樣,容流微已經不知自己在第幾層了,反正也不好玩,不如上樓睡覺。正要往上走,突然看見一個長著鴨嘴的小魔頭跑了進來。

一人一魔均是一楞。

容流微剛要問一句“你是不是進錯地方了”,便見那鴨嘴獸突然瞪大眼睛,接著朝他跪了下來,口中念念有詞。

“小的參加君君君、君後殿下!”

容流微: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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